《四川师大报》  
上一期    下一期

怀念永兴兄

   期次:第636期   作者:何大草   
图① 
图②



周永兴老师, 我常叫他永兴兄, 其实他比我要小 13 岁。 称兄, 不仅是客气, 也因为他与我相处, 处处都有一种兄长之风。 他出于年龄, 对我多一点尊重, 但尊重往往化为照应、 帮助, 热情而且慷慨。 我遇到些难事, 爱找他商量, 他总说, 莫忙,我们来想想办法哈。 他总能把办法想出来。

他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国画系, 在川师影传学院做老师, 是我的朋友, 更是一位极富才华的画家、 设计师, 文学感觉也非常好, 还喜欢电影, 每次到他工作室去坐坐, 他都会放下手头的事与我喝会儿茶, 聊画聊书, 我收益颇多, 兴尽而归。 我是个作家, 在中文系任教, 在中文系能这么和我聊得尽兴的老师, 有, 但没几个。 有一回, 我跟永兴兄谈到竹久梦二, 他也喜欢, 还刚买了一套原寸复刻的梦二画, 说着就摊出来让我看。 我说, 好是好, 我最喜欢的那几张并不在其中。 他立刻说, 我明白了, 是在另外一套。 说着, 报出名字、 出版社和出版的时间。 我点点头,回去上网一查, 果然。 这就叫专业性。 对本专业懵懂无知的专家, 我见多了……不说也罢。

他的工作室是租的一个套间, 不算小, 却被书、 画册、 画案、 电脑等塞得很满, 常看见有学生在他指导下画画、 做设计。 他跟学生的年龄相差不很大, 说说笑笑, 却又极为严格, 学生怎么也做不好时, 他就亲自动手, 一招一式, 很像武馆师父、 体操教练在教徒弟。 这样的师父, 在我眼里正是最好的老师。 徒弟学艺最佳的地方, 就是师父的作坊。 学生画, 他也画, 随画随手就挂到墙上去。 我每次去, 都会发现新东西, 除了画, 还有字, 他的字初临柳体, 后来临王铎, 写出来, 闲闲的, 看似随便, 却颇有劲道。 他不说, 还看不出是源出哪家, 化得好。 有时候他还用毛笔在宣纸、 毛边纸上临过塞尚、 高更等, 别有风趣。

我出版散文集 《失眠书》 、 长篇小说 《所有的乡愁》 时, 是请他画的插图。 前者 (图②③ ②③)是水墨小品, 逸笔草草, 童趣盎然。 后者是钢笔线描,用巨大的耐心, 创造出经典版画的效果, 极富感染力。

我诚恳问, 我该怎么感谢你啊?他潇洒答, 你请我的学生吃顿饭就可以了。那顿饭吃得非常开心。 我们 10 余人围一个大圆桌而坐, 他把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一介绍给我, 并嘱我一一说几句勉励话。 我自然是从命, 分别说了, 但, 置身于他们年轻的活力中, 最受勉励的人, 其实是我。

永兴兄和我还曾一起玩电影,拍过短片 《原木香》 。 片子不算成功,责任都在我。 但他做舞美, 大到庭院环境, 小到一张明信片, 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做成了, 而且叫你惊艳! 他刻过一枚闲章赠我, 石是异形, 阳文 “浅山” , 像一片叶, 也可看成一滴水, 我非常喜欢, 一直在用。

他太多能了, 好奇心重, 心气又高, 一直都在拼命地工作和创作。 创作的艰辛, 可能甚于世上任何的劳动, 我常劝他注意休息, 他说忙完手上的活路就好生休息一阵吧。 但似乎从没忙完过。 他才 43 岁, 这个岁数, 前边还有无限江山……却突然走到了终点, 今晨离我们而去了。

2000年, 他得过一场重病, 在病中画了一幅芦苇 (图① ①), 病后一直带在身边。 芦苇的柔韧、坚强, 让他感受到生之力量。 但这一次, 芦苇倒下了, 没有扛过去……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 震惊、 悲痛, 并且不相信他已走了。

永兴兄和他的画, 永远是我记忆中珍贵的一部分。

(文章作于 2018 年 6 月 2 日晚。 作者系作家, 任教于我校文学院。 配图为周永兴生前作)

四川师范大学 版权所有 

北京华文科教科技有限公司仅提供技术支持,图文与本公司无关

京ICP备12019430号-7

本期已有7500次访问,全刊已有5563778次访问